喜乐伸着脖子瞅了半天,找不见少年身影,方才跟着苏乔往回走。
然而未至绣庄,就瞧见前方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盛京的人民向来是喜欢看热闹的,这点苏乔深有体会。
看着二楼茶馆里几乎要把半截身子探出窗外的看客,苏乔不禁摇头。拉着喜乐往街道另一边去了。
人群中,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一脸狰狞地拉着一个小女孩。
小女孩满脸泪痕,手里拿着一个破布包。她一边死命拽着布包,一边哀求道:“爹,我求求你,这是娘的救命钱,你真的不能拿走。”
男人满眼血丝,胡子拉碴。他抡起胳膊,对着小女孩的脑袋就是砰砰几拳。
围观人群顿时议论开去,纷纷对着男人指指点点。
有认出了男人,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这不是王赖子吗?你瞅瞅,这烂赌鬼又在街上犯浑了。”
男人被议论声说得一阵热血上涌,对着女孩的肚子就是一脚,一把扯过了布袋。
女孩吃痛,但一只手仍死死抓着布包。
嗤啦一声,布帛被撕裂,掉出一串铜钱和一些散碎银子。
有人蠢蠢欲动,却都被王赖子厉声喝退了。
他红着眼,犹如一头饿红了眼的狼。
胡乱地将钱揽在怀里,王赖子指着女孩儿骂道:“你个小崽子,跟你娘一样是个赔钱货。她都快死了,还吃什么药!我告诉你,早晚有一天,我连你一块儿卖了!”
他朝着女孩啐了一口,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一个抱着竹篮的胖妇人看不下去,对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:“呸,狗东西,哪有人这么当爹的。”
她扶起小女孩,见女孩鼻子嘴角都是血沫,心生不忍。她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板,塞到女孩手里:“孩子,回家去吧。”
妇人叹气,但也只能捡起提篮默默离开了。
人群散去,又有几人陆续扔来了几枚铜板。
女孩擦了把脸上的血,一枚一枚捡起地上的铜板,踉跄着往家的方向去了。
二楼的茶客有人调笑,有人唏嘘,但说到底又关他们什么事,这世道向来如此。
……
另一边,撞了苏乔的那位少年拐进一条巷子。
此刻,他正拿着玉佩把玩。
温润透亮的玉石,加上巧夺天工的雕刻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他对着玉佩哈了口气,拿着衣袖擦了又擦,却在鱼尾连接处发现了一个刻字。
少年不识字,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。
他咧开嘴,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。
这下发财了。
他将玉佩攥在手里,正欲往平康当铺的方向去,狭窄的巷子口就被一名身穿官差服制的壮汉堵住了。
……
枢密院。
纪明寒把玩着手里的双鱼佩,目光落在了那串金色的流苏上。府司西狱初见她那日,她手里握着的似乎就是这块玉佩。
双鱼?倒是个好寓意。
顾衍从门外进来,也不避讳,直接坐在了纪明寒对面。
“这是什么?”顾衍问。
纪明寒眼皮都没抬一下,盯着玉佩懒懒道:“大约是我夫人与别的男人的定情信物。”
顾衍吃惊看向他,朝他竖起了大拇指:“纪大人果然真男人,宰相肚里能撑船。”
纪明寒递了他一眼,嗤笑一声:“顾副使过奖。”
他放下玉佩,看向顾衍:“皇城司最近不是在查铜雀楼吗?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?”
顾衍也不兜圈子:“自然是来跟你通风报信的。我们抓了铜雀楼的一名执事,据这位执事交代铜雀楼半个月前曾接到一份委托,你猜刺杀的对象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