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喜沈从之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怯春归:半缘离思,半缘君元喜沈从之完结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一梦醉浮生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苏乔注意到那边的异样,轻声问赵妈妈:“那位夫人是母亲的旧识吗?”赵妈妈是纪夫人的陪嫁,前些日子回乡昨日方才回来。纪夫人怕苏乔不习惯这种场合,特意嘱咐她陪在苏乔身边。赵妈妈躬身回道:“回二少夫人,这位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秦大人家的大娘子,闺名叫张月娥,与咱们夫人原是闺中密友。”“可我瞧着母亲并似乎并不喜这位秦夫人。”赵妈妈迟疑了一瞬:“是,夫人与秦夫人之间因为一些旧事,起了嫌隙,这两年不大来往了。”她话说的隐晦,但苏乔看得出,这位秦夫人是在主动挑事儿。果然下一刻就听得秦夫人道:“哎,怎么今儿没见你带大儿媳来?”纪夫人不想搭理她,抿了口茶:“她近日身子不舒服,在家养病。”秦夫人故作惊讶地看向纪夫人:“莫不是有喜了?”纪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...
《怯春归:半缘离思,半缘君元喜沈从之完结文》精彩片段
苏乔注意到那边的异样,轻声问赵妈妈:“那位夫人是母亲的旧识吗?”
赵妈妈是纪夫人的陪嫁,前些日子回乡昨日方才回来。纪夫人怕苏乔不习惯这种场合,特意嘱咐她陪在苏乔身边。
赵妈妈躬身回道:“回二少夫人,这位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秦大人家的大娘子,闺名叫张月娥,与咱们夫人原是闺中密友。”
“可我瞧着母亲并似乎并不喜这位秦夫人。”
赵妈妈迟疑了一瞬:“是,夫人与秦夫人之间因为一些旧事,起了嫌隙,这两年不大来往了。”
她话说的隐晦,但苏乔看得出,这位秦夫人是在主动挑事儿。
果然下一刻就听得秦夫人道:“哎,怎么今儿没见你带大儿媳来?”
纪夫人不想搭理她,抿了口茶:“她近日身子不舒服,在家养病。”
秦夫人故作惊讶地看向纪夫人:“莫不是有喜了?”
纪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,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,不再理她。
“原来不是啊?”秦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,自顾自叹道:“还是你有福气,不像我。”
她话没说完,只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,表情像是一只得胜的公鸡。
苏乔挑眉看向这位嘲讽技能拉满的秦夫人,问赵妈妈:“秦家有几个儿子?”
赵妈妈道:“只有一位公子,前儿才满二十。不过秦家已经有三个孙子了。”
三个?嗯,好吧,她确实有炫耀的资本。
苏乔看着满脸不悦的婆婆,心知这可能是改善她对自己态度的一个机会。
这两日,她也将纪府的人际关系摸了个大概。虽说现在纪老夫人很是宠她,但是纪夫人才是纪家后宅的实际掌控人。所以,赢得纪夫人的好感对她来说十分必要。
沉吟片刻,苏乔放下手里的点心,起身朝着纪夫人走了过去。
“母亲。”苏乔垂首,恭敬地向纪夫人行礼。
一众人没想到这小姑娘会主动凑上来,纷纷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。
“母亲,不知这位是?”苏乔浅笑着看向秦夫人问道。
纪夫人蹙眉,不知道她特意凑上来,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迟疑了片刻,介绍道:“这位是秦夫人。”
苏乔面上挂着笑,大方得体地向秦夫人行礼:“秦夫人好。”
手指轻捻杯盏,秦夫人侧目打量着苏乔,随后抿唇笑道:“嗯,你这二儿媳倒是个懂礼的。”
她顿了顿,又叹道:“只不过可惜了,所托非人。听说你家老二成婚第二日就住进了倚月楼,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当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你!”纪夫人显然被她这句话激怒,正欲站起来理论,却被苏乔一把按住,又坐了下来。
纪夫人诧异回头,就瞧见苏乔正笑意莹莹地看着她,不禁一怔,心里的怒火也莫名消了大半。
苏乔浅笑看向张月娥:“秦夫人,这您就有所不知了。雁秋在家时就时常听嬷嬷训诫,说女子当以夫为天,夫君是做大事的人,雁秋也自当持家执业,又何来可惜一说。”
秦夫人嗤笑:“你这么懂女德,可知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的道理。”
“秦夫人教训的是。只不过雁秋在家时曾学过一些医理,知晓女子最佳的生育年龄在20岁到35岁之间。若女子身体尚未发育完全,这个时候生育是十分伤身的。母亲怜我,不忍我伤身,因此说子嗣之事还是晚两年的好……”苏乔顿了顿故作娇羞。
“母亲是真心拿雁秋当女儿疼的,不像别人家,年纪轻轻就只为了子嗣,毫无节制,会伤身短命的。”
苏乔面上依旧挂着笑,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向众人认真解释。
秦夫人脸上的笑已经明显要挂不住了,她瞥了苏乔一眼:小丫头倒是我小瞧了你。
“是吗?那你大嫂莫不是也尚未发育完全?”秦夫人以袖掩面,讥讽道。
苏乔面色微沉,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。
“秦夫人您不提还好,提起来我就难掩辛酸。雁秋尚在闺阁的时候便听说纪家的大郞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,保家卫国,即使身陷敌营,受尽酷刑都不曾背叛家国分毫。雁秋以为,我们不能享受着戍边兵士用鲜血和命换回的安逸生活,却还背地里嘲笑他们为保家卫国而留下的伤痛。您觉得呢?”
她语气柔和,说出话却字字铿锵,堂上顿时陷入了沉默。
纪夫人怔怔盯着苏乔,竟不自觉红了眼眶。
纪明觉的伤是压在她心头的病,她知道这偌大的盛京多的是戳着她儿子脊梁骨嗤笑的人。可如今这血淋淋的伤疤就这样被这个丫头剥开展露在世人面前,她却忽然觉得很畅快。
是啊,她儿子是保家卫国受的伤,凭什么这些人一面享受着她儿子带来的安宁,一面还要戳着她儿子的脊梁骨耻笑他。
错的是他们,不是明觉,也不是锦绣,更不是她!
笑容僵在脸上,秦夫人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兜头浇下。
这么多年,她因为自己与李笼翠的私怨,一直在拿她儿子的伤病攻击她,可她怎么忘了,人家儿子可是保家卫国才受的伤。自己的男人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也是上过战场的人,即便李笼翠当年有错,可她怎么能拿这个攻击了她儿子这么多年?
秦夫人深深看了苏乔一眼,收起了所有戾气,目光略过纪夫人,随后一言不发地走了。
众人见秦夫人离开,纷纷松了一口气,忙上前安抚纪夫人。那位身材丰腴的夫人更是悄悄冲苏乔竖了个大拇指。
一场闹剧收场。
伯爵大娘子抱着孩子出来与众宾客见了面。纪夫人远远看着那个粉嘟嘟,肉乎乎的小可爱,满心满眼的羡慕。
苏乔将一切看在了眼里,也只能感叹,可惜自己是个心外科医生,要是个生殖科医生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。
筵席结束,纪夫人与苏乔坐在回府的马车里,俩人都沉默着,一路无话。
下了车,纪夫人站在马车前,看着打帘从马车上下来的苏乔,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:“丫头,今日多谢你。”
苏乔正欲客套一下,却见纪夫人已经在赵妈妈的搀扶下进了院子。
苏乔:“……所以,我这是……攻略成功了没?”
攻略是否成功苏乔是不知道,只知道隔三差五纪夫人就会差人送来许多好吃的。
潘家楼的鸡签盘兔,兴远斋的水晶包子,苏乔也是来者不拒。
纪庭云看着老妻近来突然好起来的心情,不禁问道:“府里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?”
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“我看你近几日突然心情很好,跟你当年怀老二的时候很像,你该不会是有了吧!”纪庭云吃惊道。
“滚,滚。老不正经的。我都多少岁了!”纪夫人抬脚就对着纪太师踹了过去。
纪太师连连躲开:“我这不是看你想孙子都快想疯了,还以为你终于死心了,准备自己再生一个。”
“……”
崔锦绣略显迟疑。
苏乔道:“没关系,有喜乐和荣顺陪我,而且这丫头二爷也认识。”
闻言,崔锦绣点了点头,跟着齐娉婷回去了。
这时,女孩突然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荣顺,脸上闪过一丝惊喜。她指着荣顺道:“恩人,哥哥,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给我包子和银子的恩人。”
少年狐疑地看向荣顺,又将目光投向苏乔。他揉了揉被扭疼的胳膊,吊儿郎当道:“莲心,一个小厮哪有那么多钱给你?你的恩人在这儿。”
他朝着苏乔努了努嘴。
这话却引起了荣顺的不满:“哎,小厮怎么了?小厮我靠本事吃饭,也比你个小贼强。”
喜乐拉着他:“行了,你就别给二少夫人添乱了。”
少年撇了撇嘴,也识趣地没再说话。
苏乔起身,看着少年问:“你是他哥哥?”
少年瞥了她一眼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:“不是。她是我捡的。”
苏乔挑眉,似是在等他接下来的话。
沉默片刻,少年继续道:“她是我两天前在大街上捡到的。她爹是烂赌鬼,抢了你给的治病钱。醉酒掉河里淹死了。她奶奶带着她大伯就霸占了他们家的房子,将她和她娘扔到了大街上。”
少年顿了顿:
“我捡到她的时候,她正带着她娘在大街上讨饭。我带着她们求了普济寺的方丈,方丈让他们暂住在后山废弃的寺院里。她娘,如今就只剩一口气了。”
听完少年的叙述,苏乔沉默了。
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充斥着最深绝望的手术室门口。深深的无力感只能让她选择将自己包裹起来,然后对着病人家属说一句“节哀”。而这句话,她甚至没来及跟自己的父母说。
莲心啊,莲心,苦莲心……
苏乔再次蹲下身,平视着莲心:“莲心,带我去见你娘好不好,姐姐带她去医馆。”
……
后山。
因着昨日下了雪,路面并不好走。
少年倚着门框,沉默看着被家丁往山下抬的陈氏。
苏乔偏头看他:“怎么?你不跟着一起?”
少年哂笑,语气略带讥讽:“我?她们能遇见你,是她们的造化。可我有手有脚的,并不需要你的施舍。”
苏乔颔首赞同道:“说的也对。”说罢就抬脚往山下走。
少年没料到她走得这么干脆,忙站直身子,追出两步:“哎!哎!”
苏乔抿嘴偷笑,面无表情地回头,问道:“怎么?还有事?”
少年目光游移,回避了苏乔的视线:“那个,你的玉佩我没办法还你。”
“为什么?你卖了?”苏乔问。
“没有,我拿到玉佩本来是打算去当铺的,但是我刚出马乾街就被一个衙差堵住了。还好我身手好,才得以逃脱,只不过玉佩却被那衙差抢去了。”少年声音渐渐弱了下去,他觉得这简直是个耻辱。
苏乔却嗤笑道:“我原以为你帮了莲心母女,怎么说也算个有良心的小贼,没想到你却拿这种话的哄骗我。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,你前脚偷了我的玉佩,后脚就被衙差抓了,那衙差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?”
少年脸憋的涨红,但苏乔的话又实在无从反驳,他也觉得怪来着。随后赌气道:“爱信不信。”
苏乔看着少年吃瘪的样子,被偷的郁闷一扫而空。她站在石阶下,睨着少年,语气随意:“喂,你叫什么?”
少年瞥了她一眼,没好气道:“石阡。”
“那好,石阡,既然你弄丢了我的东西,照规矩你就得赔。但是我知道你没钱,不如就让你帮我做件事来抵,你觉得如何?”
纪明寒领着苏乔踏入纪家大门的时候,已经是亥时了。
纪老太太领着一家子坐在正堂上,等着纪明寒。纪明觉外出寻人还未归还。
纪夫人抬眼看了看老太太,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纪庭云。悄悄掐了他一把。纪太师斯哈一声惊醒,就瞧见老妻正冲自己使眼色。
他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老娘,清了清嗓子道:“娘,别等了吧,我明日还要上朝呢。”
纪老妇人瞥了他一眼,怒气尚未消散:“那你去睡吧,我倒要看看,这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!”
这时,小厮急吼吼地冲过来,禀报道:“太夫人,老爷,夫人!二爷回来了!”
闻声纪老太太猛地起身,起的太猛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
崔锦绣连忙上前搀扶:“祖母,您当心!”
老太太摆摆手:“快,快去看看!”
一行人搀扶着老太太,往前院赶。
彩灯高悬,红绸高挂,红毡地毯还没收,阖府仍旧喜庆意味十足。
纪明寒领着苏乔从正门进,沿途家丁护院纷纷行礼避让。
才至垂花门,就瞧见浩浩荡荡一群人迎面走来。
纪明寒脚步一顿,苏乔也跟着停下了脚步。
“呦,这么隆重。”纪明寒冲着为首的老爹道。他语气慵懒,全然没有对老子的恭敬。
纪庭云指着他:“逆子!”话没说完就瞧见他身后站着的苏乔,顿时愣在了当场。
什么?新婚第一天不去接亲,不去拜堂,还没洞房,当晚就带了个女人回来?
一家子目瞪口呆,两拨人面面相觑。
苏乔不明就里,但觉得自己一直傻站着也不好,犹豫了片刻,往前走了几步,对着纪庭云屈膝行礼道:“父亲。”
这一声父亲,雷地众人外焦里嫩。老二这是在哪里寻来的相好,不仅敢在大婚之日明目张胆地跟着进府,居然还挑衅地连父亲都叫上了。
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站着,只有崔锦绣眸色微动,上下打量着她。
身后传来纪明寒的低笑声。苏乔不解地偏头看向他。
手腕就被纪明寒一把握住,拉扯着就往溪山苑走。
纪庭云嘴角微抽,忍着怒意问他:“逆子!你干什么去!”
“洞房!”纪明寒摆摆手,撂下两个字就走了。
苏乔还没弄明白状况,就被纪明寒拖走了,只能一边走,一边朝着众人点头致歉。
这一家子的关系,有点奇怪啊?
可更奇怪的事还在后头。
纪明寒一脚踹开婚房的大门。坐在喜床上的徐秦一个机灵,以为是老太太去而复返,快速整理了衣服,正襟危坐。
纪明寒挑眉看向端坐喜堂的新娘,目光落在了那一双骨节分明,青筋凸起的手上。
“呵,我今儿倒是有福了,娶一送一吗?”
纪明寒松开苏乔的手腕,信步朝着喜桌走去。他拿起桌上的金秤杆,放在手里把玩。
坐在床上的徐秦一听是自家二爷的声音,一把掀起盖头。两步跑到纪明寒身边,扑通跪倒在地,拉着纪明寒的衣摆,声泪俱下:“二爷!您可回来!奴才等您等的好苦啊!”
纪明寒侧脸看向他:“是吗?”
徐秦重重点头,他确实等得很辛苦,一泡尿憋了四五个时辰,再憋下去,老徐家只怕就要绝后了。
眼角划过一抹晶莹的泪珠,徐秦道:“二少夫人被劫,我与大爷追去,就只追到了一身婚服和头冠。大爷怕误了吉时,与您名声不好,就让奴才假扮二少夫人完成了仪式。”
纪明寒挑眉:“这么说,我还得多谢你保全了我的名声喽?”
徐秦赶忙摇头:“没有,没有,这都是大爷的主意,您要谢就谢他吧……”徐秦越说声音越小。
纪明寒一双锐利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。
“阿嚏!”一声清脆的喷嚏声打破了寂静。
两个男人同时看向苏乔。苏乔歉意地揉了揉鼻子:“抱歉,可能是感冒了。”
沉默了一瞬,纪明寒看向徐秦:“你没听到吗?”
“听,听到了……”
“那还不去准备姜汤和热水,给你家二少夫人驱驱寒?”
徐秦一愣,看向门口站着的苏乔。二少夫人?二少夫人找回来了?那可真是太好了,他得赶紧通知大爷去。
徐秦慌忙起身朝着门外跑去,经过苏乔身边还不忘行礼。
只不过他的动作有些怪异,一副腿脚不大好的样子。
披着大红婚袍的徐秦冲出门去,室内顿时陷入了安静。
红烛摇曳,大红的喜蜡已经燃了大半。
纪明寒将秤杆撂在桌上。端起酒壶,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,随即一饮而尽。辛辣绵软的口感,在胸口燃起一股暖意。
纪明寒将杯子放下,转身向着门外走去。与苏乔错身的一瞬间,语气低沉道:“我这几日睡在书房,你随意。”
说完就抬步迈出了房间。
苏乔回过头,鬼使神差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
纪明寒脚步微顿,却也没有答她,径直朝着东边去了。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一众小丫头提着热水桶鱼贯而入。
水汽氤氲,苏乔缓缓将头埋进热水里,将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。此刻,她兵荒马乱了一整天的心,才终于安定了下来。
纪明寒能去大牢里捞她,就说明他并不想和沈家撕破脸,那她的身份就暂时还是安全的。而且目前她并有比待在纪家更好的出路。
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排尽,窒息感慢慢袭来。她猛地钻出水面,享受着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
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,算了,能活着就行。
……
天刚破晓,两队人马就出了太师府的大门。
纪太师乘轿,纪明寒骑马,分别往宣德门去了。门房揣着手目送自家老爷的轿撵走远,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们关门回府。
后院负责洒扫的仆妇也都起了床,忙活起各自的活计。整个太师府虽然依旧安静,却已井然有序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
苏乔早早起床,知晓今日她作为新妇是要去公婆那里敬茶的。
她洗漱过后,用锦帕仔细擦了手,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小丫头。
这小丫头苏乔并不认得,按理说她作为沈家姑娘,沈家是要给陪嫁丫头的。也不知是不是沈从之不想节外生枝,索性连陪嫁丫头都没有准备,而是临时从牙行买了个小丫头顶了上来。
苏乔也只在上轿前见过她一面。
房间里只有主仆二人,苏乔也不避讳,直接问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喜乐伸着脖子瞅了半天,找不见少年身影,方才跟着苏乔往回走。
然而未至绣庄,就瞧见前方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盛京的人民向来是喜欢看热闹的,这点苏乔深有体会。
看着二楼茶馆里几乎要把半截身子探出窗外的看客,苏乔不禁摇头。拉着喜乐往街道另一边去了。
人群中,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一脸狰狞地拉着一个小女孩。
小女孩满脸泪痕,手里拿着一个破布包。她一边死命拽着布包,一边哀求道:“爹,我求求你,这是娘的救命钱,你真的不能拿走。”
男人满眼血丝,胡子拉碴。他抡起胳膊,对着小女孩的脑袋就是砰砰几拳。
围观人群顿时议论开去,纷纷对着男人指指点点。
有认出了男人,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这不是王赖子吗?你瞅瞅,这烂赌鬼又在街上犯浑了。”
男人被议论声说得一阵热血上涌,对着女孩的肚子就是一脚,一把扯过了布袋。
女孩吃痛,但一只手仍死死抓着布包。
嗤啦一声,布帛被撕裂,掉出一串铜钱和一些散碎银子。
有人蠢蠢欲动,却都被王赖子厉声喝退了。
他红着眼,犹如一头饿红了眼的狼。
胡乱地将钱揽在怀里,王赖子指着女孩儿骂道:“你个小崽子,跟你娘一样是个赔钱货。她都快死了,还吃什么药!我告诉你,早晚有一天,我连你一块儿卖了!”
他朝着女孩啐了一口,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一个抱着竹篮的胖妇人看不下去,对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:“呸,狗东西,哪有人这么当爹的。”
她扶起小女孩,见女孩鼻子嘴角都是血沫,心生不忍。她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板,塞到女孩手里:“孩子,回家去吧。”
妇人叹气,但也只能捡起提篮默默离开了。
人群散去,又有几人陆续扔来了几枚铜板。
女孩擦了把脸上的血,一枚一枚捡起地上的铜板,踉跄着往家的方向去了。
二楼的茶客有人调笑,有人唏嘘,但说到底又关他们什么事,这世道向来如此。
……
另一边,撞了苏乔的那位少年拐进一条巷子。
此刻,他正拿着玉佩把玩。
温润透亮的玉石,加上巧夺天工的雕刻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他对着玉佩哈了口气,拿着衣袖擦了又擦,却在鱼尾连接处发现了一个刻字。
少年不识字,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。
他咧开嘴,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。
这下发财了。
他将玉佩攥在手里,正欲往平康当铺的方向去,狭窄的巷子口就被一名身穿官差服制的壮汉堵住了。
……
枢密院。
纪明寒把玩着手里的双鱼佩,目光落在了那串金色的流苏上。府司西狱初见她那日,她手里握着的似乎就是这块玉佩。
双鱼?倒是个好寓意。
顾衍从门外进来,也不避讳,直接坐在了纪明寒对面。
“这是什么?”顾衍问。
纪明寒眼皮都没抬一下,盯着玉佩懒懒道:“大约是我夫人与别的男人的定情信物。”
顾衍吃惊看向他,朝他竖起了大拇指:“纪大人果然真男人,宰相肚里能撑船。”
纪明寒递了他一眼,嗤笑一声:“顾副使过奖。”
他放下玉佩,看向顾衍:“皇城司最近不是在查铜雀楼吗?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?”
顾衍也不兜圈子:“自然是来跟你通风报信的。我们抓了铜雀楼的一名执事,据这位执事交代铜雀楼半个月前曾接到一份委托,你猜刺杀的对象是谁?”
小丫头垂首,略显局促地回答道:“奴婢还没有名字,请姑娘赐名。”
苏乔一怔,让她取名字?这倒有些难住她了。她这人向来是个怕麻烦的,生前连社交网络上用的都是真实姓名的缩写。现在让她给人取名字……
苏乔沉吟了半晌,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自己老妈的昵称:平安喜乐。苏乔觉得这个寓意甚好,于是对着小丫头说:“不如你就叫喜乐吧,平安喜乐,你可喜欢?”
小丫头呢喃了半晌,眼神里闪过了一抹光亮。随即跪下,朝着苏乔磕了头,开心道:“喜乐多谢姑娘赐名!”
……
纪庭云去上早朝的缘故,苏乔的新妇茶,从载析堂挪到了德寿堂。
德寿堂上,纪老太太神采奕奕。虽然昨日被纪明寒气得不轻,但纪明寒向来知道怎么讨老太太欢心。上朝前就遣了荣顺去买了兴远斋的糕点,老太太没起身就守在房门口等着,只为让老太太吃到口热乎的糕点。
是以今日一早纪老太太就消了昨日的大半怒意。
“二少夫人到。”
守在门外的婆子通传,堂上众人顺着声音望去,就瞧见带着丫头施施然进来的苏乔。
看到苏乔进来,纪夫人愣怔了一瞬:这不是昨日那臭小子带回来的女子吗?怎会是她来敬茶?
她不着痕迹地看向崔锦绣,发现她也正打量着那女子。再看纪老夫人,估计是昨日眼花没瞧真切,此时她正笑眯眯地盯着那女子看。
纪夫人不想扰了老太太兴致,也不想在坐的妯娌看笑话,最终选择了沉默。
少女身着一袭红色织锦的襦裙,蛾眉轻扫,粉面桃花。二八年华的姑娘,大多尚未发育完全,多少带着一股青涩。然而眼前的少女,虽说身形也是略显瘦削,但她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大气,却是世家姑娘里都少见的。
这点,倒让纪夫人略感意外,心里的不满也顿时消减了不少。
苏乔缓步走进厅堂,眼眸低垂,面上始终带着浅笑,朝着堂上行礼道:“雁秋,拜见祖母,母亲,以及诸位长辈。”
闻言,纪夫人略显诧异:她是沈雁秋?那昨日拜堂的又是谁?按下心中疑惑,决议事后再找老大问个清楚。目光落在行为端方的二儿媳身上,纪夫人不禁暗叹沈从之倒是挺会教养女儿。
苏乔自然不懂这些世家规矩,这都是秦妈妈在她出阁前特意教导过的,当然教导的内容也并不仅限于此,比如男女之事。
虽然对于苏乔这个女医生的来说,人体解剖以及生理学是必修课之一,但是不得不说古人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也着实让她开了眼,只可惜苏乔没用上。
“好,好,好孩子,快些起身吧。”纪老太太笑着示意身边的妈妈将她扶起来。
待苏乔站定,守在一旁的侍女将茶盘端了过来。
纪夫人缓声道:“你父亲今日早朝不在,不必敬他了,孝敬你祖母也是一样的。”她语气清冷,与纪老夫人的热络不同,她对苏乔的态度很是疏离。
苏乔并未表现出任何其他情绪,只乖巧道:“是,母亲。”
她执壶,往茶盏里倒了两茶水。壶身温热,并不烫手,清亮的茶汤倾斜而出,茶香四溢。
她从中端了一盏,向前两步,躬身敬茶:“祖母,请喝茶。”
纪老夫人怎么看这个孙媳怎么满意,笑着接过茶水,轻抿了一口,随后递给身边的钱妈妈。她拉起苏乔的手,从手上退下了一只玉镯。通体翠绿的桌子,不含一点杂质,顺着手就戴到了苏乔的手上。
奈何苏乔有些瘦,手镯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,空荡荡的,就像小孩子偷戴了大人的首饰。
纪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,笑道:“多吃些,得养的白白胖胖地才好给咱们纪家开枝散叶不是。”
苏乔眉梢微跳,心道:这任务怕是有点艰巨。她故作娇羞,朝着老太太行礼道:“多谢祖母教诲。”
随后,她又端起一盏茶敬了纪夫人:“母亲,请喝茶。”
纪夫人接过茶水,也轻抿了一口,将茶盏递给身后的丫头,随后拿了一个红封,道:“望您时刻谨记自己纪家妇的身份,照顾好明寒。”
她这话说的似有深意,谨记自己纪家妇的身份?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沈家和太子的关系?这是在敲打自己?
苏乔恭敬接过红封,答道:“谨记母亲教诲。”
这时老太太突然起身。她一起身,在坐的诸位妇人也纷纷起身。
老太太走下脚踏,来到苏乔身边,拉起她的手,笑道:“你不用怕,你婆母是个面冷心热的,你以后就知道了。来,我带着给你认认人。”
她拉着苏乔,自右手边依次介绍:“这是你大嫂,崔氏。”
苏乔抬眸看向崔氏,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鹅蛋脸,丹凤眼,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。
“大嫂好。”
“二弟妹好。”
纪老太太笑道:“你大嫂是个温柔性子,你大哥平日也忙,她平日里就爱在我老婆子身边晃悠,也不爱出去与人交际。这下好了,你俩妯娌以后多多交往,也省得她老在我老婆子跟前晃悠,我都嫌她烦。”
崔锦绣嗔怪地对老夫人道:“祖母,您怎么能这么说我,您这是有了二弟妹,就嫌我烦了。”
“老太太才不舍得嫌你烦呢,她这是想你多出去走动走动,散散心。”一位年龄稍长的妇人上前搭话。
“这位是你李家嫂子,纪家二房的。你们的喜床还是她给铺的呢!”
纪老太太挨个介绍,苏乔也乖巧地跟着见礼,这一忙就到了将近午时。
老太太传了膳,一众妇人留在德寿堂用了中饭。
回溪山苑的路上,苏乔揉着笑僵的脸颊,不禁感叹这纪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也实在太多了。不过看着身后喜乐怀里鼓鼓囊囊的见面礼,苏乔觉得今日的被迫营业,看在营业额的份上,勉强可以接受。
只是看纪夫人和崔锦绣对自己的态度,大概是知道沈家与太子的关系的,所以才对自己不大待见。而很显然,纪老太太是不知道这层关系的,她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给纪家生个大孙子。
不过可惜,大孙子应该是没指望了,因为她并不打算与纪家产生什么瓜葛。毕竟自己一个罪臣之女,命还捏在太子手里,如果有一天这个太子想要动纪家,用自己的身份来要挟,那可就真的太被动了。
所以,苏乔目前的计划就是暂时先稳住纪家人,然后徐徐图之,为自己以后安然脱身,找出一条坚实的后路。可不能再像前两次似得,被狗和人贩子追得满世界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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