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撕开盛夏的黏腻时,启明中学的围墙正渗出铁锈味的叹息。
三所高中被强行糅合的校徽在烈日下泛着冷光,像块未愈合的痂。
陆明远踩着上课铃翻进后墙,裤脚扫过爬山虎垂死的藤蔓。
他熟练地避开监控盲区,却在拐角撞见一群女生围堵着谁——被推搡的少女抱紧画板,铅笔噼里啪啦砸在地上,像一串断骨的轻响。
“优等生还偷用公家颜料?”
为首的红发女生踢翻洗笔筒,靛蓝色污水漫过林知夏的白球鞋。
陆明远认得那抹蓝。
昨夜画室未关的窗漏进月光,他鬼使神差推开虚掩的门,看见一幅未署名的水彩星空。
钴蓝与群青在画布上流淌成河,银河却是用银色指甲油点染的,碎钻般的光斑刺得他眼眶发酸。
此刻那抹蓝正在污水里死去。
“喂。”
他晃了晃手里的冰可乐,铝罐凝结的水珠坠在红发女生肩头,“教务处新装的摄像头,拍打架特清楚。”
人群咒骂着散开。
林知夏蹲下身捡铅笔,发丝垂落成帘,掩住眼尾一颗淡褐小痣。
陆明远盯着她校服第二颗纽扣——那里别着枚生锈的蝴蝶胸针,翅膀缺了一角,像被什么碾碎过。
“画星空该用湿画法。”
他突然开口,“你上次的银河太硬了。”
少女指尖一颤,铅笔再度滚落。
陆明远在21班的最后一排筑了巢。
课桌抽屉塞满过期颜料和皱巴巴的速写纸,窗台排列着从操场捡回的碎玻璃——阳光穿过时会在墙面投下扭曲的彩虹。
班主任将他安排在垃圾桶旁,他却把这里改造成瞭望塔:透过蒙尘的玻璃,能望见对面美术楼顶层的天光画室。
偶尔会有纤细身影在黄昏出现。
那人总在画架前坐到暮色四合,直到看门大爷锁楼的吆喝惊起一群白鸽。
羽翼掠过窗棂的刹那,她会迅速藏起画布,仿佛被窥见的是不能见光的秘密。
某天他终于在画室门口截住她。
“跟踪我?”
林知夏攥紧帆布包带子,蝴蝶胸针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
“你掉东西了。”
陆明远摊开掌心,一枚银色纽扣躺在结痂的烫伤疤上——上周食堂油锅翻溅时,这姑娘用画板替他挡了一下。
她后退半步,像避开滚烫的烙铁。
“听说你在收集这个。”
他晃了晃从美术老师那儿顺来的速写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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