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霸总要订婚?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全文+番茄

侬影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沈徽林原本不打算还衣服了,他怎么会缺一件外套。可自己随口提了要还,他出乎预料的应了下来。衣服她穿过了,最好还是赔件新的给他。导购看了照片,“不好意思哦,店里现在没有现货,得提货,可能需要等几天。”沈徽林问:“几天?”导购说:“一周左右。”沈徽林说:“可以。”一周时间不算太久,她最近还要拍竞赛的视频,不想有别的事情分心。能不能再见到他,也另说。沈徽林做了登记,付了意向金。-经过几场雨,跑马场草木茂盛。陈正南拍了下马背,马匹疾驰赶上了前方的项明峥。两匹马并排跑了几圈,最后一圈陈正南还是落后了几步。项明峥扯了一下牵引绳,高大的白马停下了,转了半个圈。陈正南赶了上来。见他气喘吁吁,项明峥说他体力和技术都大不如前。陈正南摇摇头,“这个月天天熬...

主角:沈徽林项明峥   更新:2025-02-19 04:3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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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徽林项明峥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霸总要订婚?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全文+番茄》,由网络作家“侬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沈徽林原本不打算还衣服了,他怎么会缺一件外套。可自己随口提了要还,他出乎预料的应了下来。衣服她穿过了,最好还是赔件新的给他。导购看了照片,“不好意思哦,店里现在没有现货,得提货,可能需要等几天。”沈徽林问:“几天?”导购说:“一周左右。”沈徽林说:“可以。”一周时间不算太久,她最近还要拍竞赛的视频,不想有别的事情分心。能不能再见到他,也另说。沈徽林做了登记,付了意向金。-经过几场雨,跑马场草木茂盛。陈正南拍了下马背,马匹疾驰赶上了前方的项明峥。两匹马并排跑了几圈,最后一圈陈正南还是落后了几步。项明峥扯了一下牵引绳,高大的白马停下了,转了半个圈。陈正南赶了上来。见他气喘吁吁,项明峥说他体力和技术都大不如前。陈正南摇摇头,“这个月天天熬...

《霸总要订婚?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

沈徽林原本不打算还衣服了,他怎么会缺一件外套。可自己随口提了要还,他出乎预料的应了下来。

衣服她穿过了,最好还是赔件新的给他。

导购看了照片,“不好意思哦,店里现在没有现货,得提货,可能需要等几天。”

沈徽林问:“几天?”

导购说:“一周左右。”

沈徽林说:“可以。”

一周时间不算太久,她最近还要拍竞赛的视频,不想有别的事情分心。

能不能再见到他,也另说。

沈徽林做了登记,付了意向金。

-

经过几场雨,跑马场草木茂盛。陈正南拍了下马背,马匹疾驰赶上了前方的项明峥。

两匹马并排跑了几圈,最后一圈陈正南还是落后了几步。

项明峥扯了一下牵引绳,高大的白马停下了,转了半个圈。

陈正南赶了上来。见他气喘吁吁,项明峥说他体力和技术都大不如前。

陈正南摇摇头,“这个月天天熬在办公室,快累虚脱了,比不了项二少。”

项明峥问:“还没解决?”

陈正南说:“舆论没办法扭转,合作也推进不下去。”

华耀的一个项目多方竞争,合作定了下来。但是没想到做甲方也能做出问题。

项目的负责人被宴请,庆祝达成此次合作,玩儿得挺开,游艇出海,酒池肉林。

原本在公海区域,再过分也抓不住什么把柄,但是有人将游艇趴内部的照片上传到网上。

不打码会被屏蔽的尺度,一时间引发无数人围观,事情发酵到最后,华耀的舆论不是很好,很多谈论此次合作存在灰色交易。

项明峥紧了下牵引绳,马匹步子慢了一些,两人沿着马场慢慢走。

陈正南说:“想起这件事就头疼。”

项明峥:“开除去参加游艇派对的负责人,这次合作作废,对外公布华耀继续寻找有意向的合作方。”

陈正南思忖片刻,“这是一个好办法,也能平息舆论。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华耀完全摘出来,我担心会影响合作信誉,再寻求合作怕是有困难。”

“生意场上利益才是首要,其它合作方只关心跟着华耀能不能吃到肥肉。”到了终点,项明峥从马背上下来,骑马装更显得他身形高挺优越。

他拿掉头盔,碎发遮住了一些眉眼,眼中带了几分冷漠“只要华耀一宣布重新寻求合作,会有无数合作方找上门。”

陈正南也下马。

两人走到了休息区。

陈正南问:“你什么时候好好待在公司?我现在快被事情逼疯了。”

项明峥翻动手机,并不应这话。

陈正南半真半假说:“真的,现在刘骅一走,做事的没几个。”

项明峥抬眸,“刘骅走了?”

陈正南说:“潘馨和他离婚,事情闹成那样,总得走一个。潘董不可能走,只能他走。为一个女学生,走到这一步。”

项明峥将刚刚点了通过好友申请的手机放到一边。

陈正南喝了一口水,“真搞不懂刘骅在想什么,现在离婚了,也没继续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。他一旦离婚什么都没有,那学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才反常。”

项明峥看向远处连绵的丘陵,觉得她挺聪明。

对他来说,女伴是否专心钟情好像并不太重要,目标明确、野心明晰的女伴反倒没那么麻烦。

-

五一假期开始前开了组会。

开会时,沈徽林收到导购发来的信息,说衣服已经到了,问她什么时候去取货。

沈徽林还没来得及回复,就被点到做汇报。


她平复着呼吸,点开手机,零点三分。

申大学生管理极为严格,一年前一个学生半夜不归出了事情,学生家长找到学校讨要说法,指责学校管理失职。在这之后,学校实行一刀切,不管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,女生宿舍楼都是重点监管对象。

晚上超过十二点,宿舍楼会锁门,要进去可以,但是得和导师打电话报备。

沈徽林在宿舍楼下站了一会儿。

打电话给陈章报备,还不如让她露宿街头。

沈徽林想了一会儿,住酒店没身份证,她转身往外走,准备去静安那边的公寓住一晚。

静安离这里太远了,一南一北,打车也要四十几分钟。

沈徽林走到校门口,低头看打车信息。

种植池的绿植只有一片阴影,偶尔有一两辆车子路过,但都载了客。

突然,被亮起的车灯晃了一下眼睛。

沈徽林抬手遮了一下,适应了亮光,顺着光源看到停在那里的黑色车子。

车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双牌照,项明峥的车。

他没走。限时出现的幻觉并没有消失,重新返场。

沈徽林捏着手机,走了过去。

车窗缓慢的降了下来,露出清冷英俊的眉眼。项明峥声音低冷沉静,“进不去?”

沈徽林点头。

他靠在座椅里,透过半降的车窗问:“要去酒店吗?”

沈徽林正要说,她要打车去静安那边。

项明峥:“我订了房间。”

沈徽林没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。

项明峥问沈徽林,要不要一起去酒店。

邀请分为很多种。

他或许是在帮她,只是这份帮助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成分。只是他说什么,都是坦然和随意的。

沈徽林说:“好啊。”

司机按下中控,车门打开了,沈徽林坐了进去。

项明峥坐姿随意,腿交叠搭着,靠在座椅里闭着眼睛休息。

酒店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,过了几分钟,项明峥被一阵来电铃声吵到,他睁开眼睛按了接听,又躺回座椅里。

车内很安静,沈徽林听到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严肃的男声,“昨天的会议你没参加?”

“嗯。”项明峥声音有些沙哑,“最近忙。”

“忙什么?”

“什么都忙。”项明峥语调里隐隐有几分不耐,答非所问。

“让你回来不是看你继续虚度人生······踏实努力做事很难吗?凡事都要有个度,不该做的事别做。”

项明峥闭着眼睛,闻言带了一些冷然的笑,“爸,知道了。”

那态度好像在说,不该做的事情他会全做。

“嘀嘀”几声,电话挂断了。

车内又恢复了安静。

项明峥回头,看了一眼沈徽林,急需赶走那通电话带来的不快,突生了一点儿说话的心思,“怎么了?”

沈徽林问,“你怎么没走。”

他说:“等你。”

他抬手碰了下沈徽林有些乱了的头发,“时间应该足够,刚才跑慢了?”

沈徽林说:“其实跑得挺快,宿舍离这里太远了。”想到什么,她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进不去?”

项明峥说,他家里一个妹妹也在申大上学,之前抱怨过学校的宵禁规则。

项明峥适时停住,关于妹妹并没有多谈。

车子停在酒店外面。

项明峥先下了车,走出去几步,见沈徽林没有跟上来。

看着灯火通明的酒店,沈徽林突然生出几分迟疑。

在项明峥看过来的时候,那份迟疑又消失了,她下车跟着项明峥往里面走。

项明峥并没有帮助她单独开一个房间。

电梯停在36楼。


拖延了一周,阮澈带着礼物去了“雁留老人之家”,人还没踏进屋内,透过翠竹掩映的窗户,看到了里面。

阮澈摘掉了墨镜,又一次看向那个穿着白色短袖、捧着书的女生。

他嘴角勾了一抹笑,拿出手机,调出摄像头,拍了一张照片。

拿着手机,两指滑动放大照片,照片里那张清冷的脸也不能是别人的。

酒吧披着项明峥外套的女生。

阮澈有些意外,在这里见到她。

略一思忖,他点进备注是“二哥”的联系人,将照片发了过去。

阮澈:[这么快就见家长了?]

项明峥半晌没回。

阮澈:[不会已经怀着李老师的重孙了吧]

过了好一会儿。

二哥:[臆症犯了?]

阮澈:[不是你安排的?那真够巧的。]

阮澈离开了院子,去养老院别的地方溜达了一圈,找到工作人员,得知今天是申大的志愿者来养老院。

他站在树荫下,在没有任何回复的聊天界面继续发了一条语音:

[问过了,学校的志愿者。只是做志愿恰好能找到老太太,这女生还真不一般。]

吊儿郎当的语气,只是刻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。

*

林檀在医院住了一周,准备出院的那天,沈徽林去看她。

去了病房,看到里面的人时愣了几秒,“爸?”

沈茂良看向沈徽林,“妈妈生病,怎么不告诉我?”

沈徽林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
林檀说:“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

沈茂良不说话了,起身倒了一杯水,递给林檀。

沈徽林帮忙整理好了出院要带的东西,沈茂良说:“再住一段时间,你还没好全吧。”

林檀说:“不用,一周够久了,浪费什么医疗资源。”

沈茂良正欲说什么,郑向文来了,病房里诡异的沉默下来。

郑向文叫了一声“沈董”,两人伸出手礼节性的握了一下。

沈茂良没有久待,看了林檀和郑向文一眼,就要离开。

沈徽林跟着他出去,将人送到了停车场。

沈茂良拉开车门,又没立即坐上去,转身问:“他们这么多年还在一起?”

“啊?”

“你妈和刚才那人。”

沈徽林:“郑叔叔吗,他们一直在一起。”

沈茂良问:“还没结婚?”

沈徽林说:“我没听妈妈提过。”

沈茂良笑笑,难得丢了谦和的态度,近乎嘲讽:“他连婚姻都给不了,你妈妈也乐意,还说她不傻,这不是傻是什么?”

这话就有点偏激了。

沈徽林说:“妈妈她自己不想结婚的。”

沈茂良不置可否,“你懂什么。”

沈徽林不想谈论这个问题,骤然沉默下来。

沈茂良自觉态度不好,语气和缓下来,“有时间多去看看她,都在申市,也很方便。”

“好的。”沈徽林应了下来。

等沈茂良的车离开,沈徽林回了病房。

林檀已经换掉了病号服,坐在一旁喝粥。

郑向文在收东西,其它东西都打包好了,他去拿放在床头的那束花,沈茂良带来探病的。

真是够奇怪,结婚近十年,别说平日了,就连纪念日或者生日,沈茂良都很少买花。现在反倒想起来了。

林檀将碗放落,“那个不带了。”

郑向文说:“挺好看。”

林檀笑笑,“带回去你自己欣赏?”

“不了。”郑向文温和笑笑,没再拿花。

到了住院部楼下,郑向文去开车,沈徽林陪着林檀在花坛边等。

林檀问:“和男朋友怎么样了?”

话题开始的突然,沈徽林:“什么男朋友?”

林檀提醒,“上次吃饭,你提到的那个。”

见沈徽林反应,林檀问:“没追到?不应该啊。”

沈徽林讶然,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林檀的话,项明峥不是那种······她主动就能变成男友的人。

沈徽林从来没有主动权,项明峥不出现的时候,她连见他都很难。

“他不是。”沈徽林否认,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她问林檀:“妈妈,你和郑叔叔为什么不结婚?”

“两个人在一起,不一定要结婚。”刺眼的太阳落在绿植上,花坛里月季开得最盛,林檀说:“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,但婚姻要更复杂一点。我不喜欢复杂。”

沈徽林静站在那儿,睫毛下的双眼温柔又清淡。

郑向文的车逐渐驶近,林檀结束了话题。

刚送林檀上车,沈徽林就收到沈茂良打来的电话。

沈茂良叫她参加饭局。


2016年初春。

前一天下过雨,哪怕有太阳,空气也显得粘稠潮湿。

沈徽林没有课,待在宿舍修改导师的结项报告。

修改完不到十一点,离姜琦约好的吃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,沈徽林揉了揉发酸的胳膊,想在赴约之前补觉。

那时候的申大宿舍大多都是四人间,沈徽林的宿舍按学号排是学院的最后一个,没凑够四人,只有同专业的三个女生。

另外两个室友,齐悦和杨欣怡去临市看演唱会,宿舍格外安静。

这几天加班加点赶老师的项目,身体很累,事情完成之后精神也放松下来,躺下没一会儿,很快入睡。

然而定好的闹钟还没有响,睡梦中的沈徽林就被一通电话吵醒。

室友齐悦的电话。

她问沈徽林还在不在学校。

手机那头是演唱会现场有些吵闹的音乐,沈徽林被音乐一激,困意消散了一大半,“在的,怎么了?”

“徽林,”齐悦说:“李老师发信息说让我下午去一趟行政楼,今天轮到我值班······我这脑子,上周排的值班信息,我扫过一眼就忘完了。”

虽然在同一个宿舍,又在同一个导师门下,但齐悦和沈徽林交往不太密切。

齐悦觉得虽然沈徽林看起来温和懂礼,脾气也很好,但总有种距离感。

她小心询问:“我现在也赶不回去,能不能请你帮忙值个班?”

沈徽林看了一眼时间,“几点去,大概要多久呢?”

“平时两点半之前到就行,值班一般没什么事情,偶尔帮忙打印个文件。”

音乐声太吵,齐悦说了一句“太谢谢你了”。

通话突兀的中断。

沈徽林坐了起来,看着挂断的电话安静了一会儿,点进和备注是“阿琦”的对话界面。

沈徽林问姜琦要不要提前出来吃饭。

姜琦几乎秒回:正要和你说,晚上吧,卤蛋一口气讲了一上午,我现在得回实验室测个数据。

“卤蛋”姓王,是姜琦的导师,长相富态矮胖,特别能说话,据说和学生开过八个小时的组会,战绩可查。

沈徽林回:行,晚上见。

姜琦在很久之后说,要是知道沈徽林会在那个下午认识项明峥,她一定不会爽约。

然而际遇总有种说不准的巧合。

后来沈徽林和项明峥的事情被曝光,有各种版本的传言,讨论当时还是学生的沈徽林怎么接近项明峥,这种蓄意接近的背后,都有谁投其所好的精密策划······

但是真相有些意想不到的简单,沈徽林只是在那个最普通不过的周五,答应了帮室友一个小忙。

齐悦说两点半之前去都行,沈徽林在两点左右去了行政楼。

还没到上班时间,学院办公区那一层楼有些安静,走廊里打电话的声音很突兀。

“提前也没沟通时间,突然说要来开会。对,华耀的人来考察。”李岩讲着电话,往会议室的方向走,步子有些匆忙,“······学院这边,现在就杜院长在,那边来考察的人职位不低,您看看应该让谁参会?”

李岩走到会议室门口,叮嘱几个值班的学生整理会场。

转身回来时路过沈徽林身边,匆匆看了她一眼,“来值班的志愿者?”

沈徽林点头。

李岩说:“跟我下去接人。”

下楼的那几分钟,沈徽林听到他一直在打电话,从只言片语中大致明白,申大和华耀集团有校企合作的项目,华耀公司的人今天过来谈事情。可能提前沟通有问题,学校没做好准备,几个院领导现在都不在。

到了停车场,李岩也没告诉沈徽林要做什么,可能是人手不够,他一个人来接人显得不够庄重,临时拉她来凑数。

等了两三分钟,两辆黑色的车子一前一后驶来。

李岩一扫脸上的疲惫冷淡,等车停稳之后,带着笑意迎了上去,热切握手攀谈。

社交场合说的那些话,同质化极高。从小到大跟在沈茂良身边,沈徽林不知道听过多少遍,耳朵有些麻木了,面上却不显,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表情,一双眼睛平静漂亮,站在一旁等。

车内三四个人陆陆续续下来,沈徽林很容易就通过李老师的表情判断出,第二个下车的刘总,是这群人里职位最高的。

客套话说了几句,李岩邀请他们去会议室时,刘总转身向后面那辆停的稍远的宾利走去。

他低头敲了敲车窗,低头问了一句什么。

隔得远,声音听不清。

过了一会儿,沈徽林看到车门打开了,下来一个人。

黑色衬衫,手里拎着西装,还在打电话。

绕过车头,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,沈徽林看清了他的样子。

周身的矜贵漠然,比隽挺出色的五官更引人注意。

初春凌冽的风足够让人清醒,沈徽林却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,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、那张脸。陌生和熟悉感交杂在一起。

李岩的目光落在刘总殷切对待的年轻男人身上,等人走近了,问:“这是······”

刘总说:“我公司的。”

简短到有些不明所以的介绍。

李岩笑笑,没再问了,带着他们一起去行政楼的会议室。

沈徽林侧了下身体,往旁边站,几个人谈笑着从她面前路过。

那个年轻男人走在最后,身量很高,基本没怎么开口。在周围人谈论路过的景观雕塑时,他连侧头看一眼都没有。

好像对什么都浑然不在意。

回到行政楼,李岩叫了一下沈徽林,让她去一楼的打印室拿资料。

沈徽林绕过一楼大堂的屏风,到了拐角处的打印室

资料已经打好了,分份装订,封面写着“深入开展校企合作,以技促学”等字样。

会议室在四楼,沈徽林怀里抱着将近二十份会议资料去乘电梯。

李岩一行人还没上楼,电梯里面清一色都是穿着正装的校内领导和华耀公司的人。

沈徽林脚步逐渐放缓,直至停住,打算等旁边那个显示在三楼的电梯。

电梯门快要合上,突然,一只修长的手挡了一下,快要合上的电梯门又重新向两边打开。

沈徽林抬眸看过去,眼神寡冷的年轻男人,他随意看了她一眼,又收回视线。

沈徽林不想和校领导同乘一部电梯,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,跨了进去。

上楼后,沈徽林在会议室门口将文件交给李岩。

华耀实力不俗,又是带着投资和项目来的,短短一会儿功夫,学院几个领导都来了,还有两个校领导。

会议室很逐渐多了,两个值班的学生一个在拿水,另一个在调试设备。

见没自己什么事了,沈徽林回了校办室。

校办室还有一个学生,见沈徽林进来,主动搭话:“今天什么大日子呀,怎么那么多人。”

沈徽林说:“好像是和学校合作的企业。”

女生“哦”了一声,“不知道合作什么,希望学校这把能换个实习基地,我再也不想去那种还要学生倒贴钱的老破小了。”

沈徽林说:“是华耀。”

女生眼睛亮了一下,低声说:“申大出息了啊,居然能勾搭上华耀。”

沈徽林笑笑。

在办公室待了几分钟,李岩就走了进来,见到他们两人问:“你们谁会拍照?”

视线扫过他们,补充:“相机拍,要放在院内新闻里的,尽量专业一点儿。”

女生正要说她会,听到这话又停住了。

李岩看向沈徽林,他对她有点儿印象,长相清冷白净,也是新闻系招收的第一名,在迎新晚会上发过言。

既然专业对口,李岩问:“你能不能拍?”

沈徽林点头,“能的。”

她跟着李岩带回了会议室。

一个校领导正在致辞,声音比平时讲话生动了一些。

沈徽林拿着相机,绕到了会议室后排。

一切景象都被镜头聚焦。

那个被刘总殷切对待的年轻男人,坐在长形会议桌一侧靠边的地方。

会议室内几十人,只有他没穿严肃的正装,深色衬衫、气质低冷,长了一张过于出色的脸。坐在边沿的地方,靠在座椅里,垂眸时有些散漫。

沈徽林拍了几张开场照,边沿位置的人,一次次透过镜头跳入眼帘。

有那么一瞬,他抬眸看向镜头。

沈徽林按下快门的同时,呼吸一滞,没来由的紧张在那一瞥里席卷,又在顷刻间扩展消散。

后来沈徽林听别人说,能让你迅速上头的人一般是刻在基因里、生理性的喜欢。

这种喜欢大概率是孽缘。

她见过他两次。一次是十三岁的大雨天,车内灯光很暗,她没看清那个男生的脸,心里对他存着感激。一次就是在这个会议室,她不知道他是谁,隔着镜头对视。

会议快结束的时候,他拧开手边的水喝了一口,抬眸看向她。

察觉到了她的频频打量,他停顿了一会儿,过后散漫笑笑。

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,不知道是什么材质,毛茸茸的,衬托的她很柔软。

抿着唇,脸上的表情挺淡,看向他时眼神专注又清澈。

女生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,欣赏、喜欢,或是野心,好像都很相似。他不陌生,也不会仔细辨别。

将水瓶放回去的时候,项明峥移开了目光。

刚才随意的一眼,没留下什么痕迹。

后来沈徽林才知道,他这种人天生薄情,能被人勾搭,也容易就把人忘掉。

事情谈完,会议室内很快空了。

沈徽林拿着李岩给的录音笔,要她写一份新闻稿,配好图片,晚上十二点前发给他。

值班结束,沈徽林拿着录音笔往楼下走。

同行的还有三个一起来值班的学生,私下低声讨论。

“看到了吗,那个年轻的。”

“废话,能看不到吗,长得和会议室里的其他大腹便便的领导不在一个图层。那人谁啊?”

“不清楚,公司小职员吧,桌上就他面前没放姓名牌。”

“小职员?气质不太像啊。”

小职员哪有那种气场。

下了楼,沈徽林去校外找姜琦吃饭,在岔路口和同学分开,议论声逐渐变远。

吃饭的时候,姜琦听说沈徽林帮忙结果忙了一下午,“你这什么运气,要不要改天去庙里拜拜,值班一学期遇不到这种大会,就被你碰上了。”

沈徽林喝着甜汤,笑了一下,“其实还好。”

姜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串,红线串着一个小木珠子,她示意沈徽林伸手。

微微起身,将手串绑在沈徽林的手腕上。

“这什么?”

姜琦坐了回去,“之前去云市调研,路过一个小庙买的。”

沈徽林不知道天生冷脸的姜琦,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,眉眼带笑,“谢谢阿琦。”

“快吃吧,不是还要回去写东西?”

吃完了晚饭,沈徽林和姜琦分头行动。

姜琦回了实验室,沈徽林回宿舍。

另外两个室友还没有回来,沈徽林将录音内容导了出来,戴着耳机开始写新闻稿。

两千字出头的稿子,还要细心雕琢,完成后已经近十一点。

她开始整理拍摄的照片。

照片很多,不同角度的拍摄。

沈徽林看着照片,那个眼前没有姓名牌的年轻男人,他大多数时候都没有看镜头,甚至没有抬眸。

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磁场,张扬、内敛、通透、贪心,抑或是雄心勃勃。

这些都不是他。

他就那么随意的坐着,周身都是形容不出来的感觉。

沈徽林将校对好的新闻稿与图片打包,发给了李岩。

那晚两个室友回来的很晚,赶在宿舍十二点宵禁之前。

沈徽林没有睡得很沉,能听到室友走动的声音。

齐悦走到她床边,“徽林你睡了吗?今天谢谢你啊。”

沈徽林说:“不用客气的。”

第二天是周六,沈徽林醒来就看到了校内新闻,那篇稿件没发在院内网站,而是发在了学校的网站首页。

沈徽林点了进去,新闻配图中,最边沿的那个人被裁剪掉了,照片里没有他。

被修改过的稿件,多了出席会议的人员名单,刘骅后面紧跟着“项明峥”。

项明峥。

沈徽林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。

她犹豫了很久,看了很多遍新闻稿,给李岩发信息,“老师,昨晚的照片是不是没拍好?”

李岩好像很清楚她的疑惑,“没有,挺好的。裁掉是华耀那边特意交代的。”

宿舍有些闷,沈徽林起身到阳台打开了窗户。

初春的倒春寒在早晨和夜晚最为鲜明。

他是谁呢?

她心里闪过疑惑。

这样平常的遇见,甚至说不上“见面”,她不知道他一天当中会参加多少这样的活动,见过多少人。

又有多少人,因为他出色的外表视线停留。

沈徽林撑着窗台,看外面的景色,想到这些,那点儿探知欲望很快就褪去了。

她以为一切也就这样,到此为止了。

几天后,齐悦回来,说她去参加了一个饭局,华耀组织的。

华耀名义上邀请了那天会议值班的学生一起,但实际只有她一个人。

齐悦说这些的时候,眼底带着兴奋和笑意。


两人隔着桌子聊天,项明峥话不太多,但只要她一问,他都有回答。

他对自己的信息披露不多,沈徽林知道他快二十九岁,在华耀担任一个不怎么喜欢的职务,暂时会在申市待一段时间。

沈徽林注意到了“暂时”两个字,不小心吃进去半个小番茄,酸甜感和铁锈味在嘴巴里爆裂开来。

这顿饭吃得不紧不慢,玻璃窗外暮色降临,夜火斑斓璀璨。

在沈徽林去卫生间的时候,服务员走过去问项明峥要不要上酒,项明峥说不用。

“那蛋糕和花呢?”

项明峥说:“其它都不用。”

服务员刚走,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震动。

项明峥低头看了一眼,见是陈正南,按了接听。

“你带着人去餐厅吃饭了?”

“嗯。”

项明峥说:“你打声招呼,迪士尼那边的活动照旧。”

对面暴躁的一句:“……你真够可以的。”

项明峥拿了烟和打火机,起身去了露台吸烟区,晚上有风,他低头搂住火光点了一支烟。

手夹着烟搭在护栏处,远处的景物总有些模糊,他对陈正南说:“小气什么,不都是用来哄人的?”

被戳到痛处,陈正南爆了一句粗口。

沈徽林从卫生间回来,项明峥也恰好从露台回来,身上沾着淡淡的烟草味。

他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,拿了搭在座椅上的外套,说:“走吧。

车子驶出了餐厅的停车场,沈徽林透过半降下来的车窗看外面的街景,申市的夏夜潮热不散。

以为是要回家了,沈徽林说:“我到前面的地铁口就可以了。”

在那里在坐两站就能到家门口。

项明峥问:“不看了吗?”

沈徽林反应了几秒,才想起在吃饭之前他说要带她看更好看的东西。

沈徽林侧身看向他,“我以为你在开玩笑。”

开玩笑这个词用得还算保守,她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。

要去的地方距离外滩很远,开车走了两个多小时,十点二十八分的时候,车开进了已经闭园的迪士尼小镇。

沈徽林很清楚的记得“十点二十八分”这个数字,因为肖佳发信息问她怎么还不回家。

沈徽林回:今天会晚点儿回去。

肖佳:等你回来再说。

沈徽林问:怎么了?

信息刚发出去,远处传来一阵爆裂的声音,斑斓的光影照在了沈徽林的脸上,她侧头,一束束烟花上升爆裂,不远处的城堡在火光的忽明忽暗。

沈徽林静静看着变幻不断的烟火,爆裂声、光影、烟火味道侵袭了所有感官。

迪士尼闭馆后突然燃放了烟花。

她回头看项明峥,见到漂亮的东西想要第一时间和他分享,“好漂亮。”

项明峥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他的智识、阅历都远超过面前的女生,她在他面前的就像是透明的。没有调查也可以猜到她的背景。

家庭条件应该不差,在父母的高期待下长大,时而的表现比同龄人早熟。在他面前虽然表现得很淡定,但总有些小心翼翼和拘谨。

项明峥带了一些嘲意,有些没懂策划着将她往前推的人在想什么,她好像也不太懂应该怎么主动。更不适合做各取所需的情人。

沈徽林看着被染红的天幕,小心和拘谨都散了,带着轻松和惊喜,看着他时秀气漂亮的眼睛又湿又亮。

项明峥心底没来由的顿了一下。

抬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,带她下车去看。


沈徽林看了一眼周围。

交通灯的时间还很长,沈徽林回头,露出挺秀的侧脸,“到这里是不是就可以打到车了?”

项明峥低头看她,她侧身看过来时,纤长的睫毛下落,延伸到眼睫外,“再往前走一段。”

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,“没电关机了。”

沈徽林脸上闪过迟疑,纠结片刻说:“那你要等我一会儿,我去买点儿吃的。”

她解释:“低血糖,没吃饭会很晕。”

项明峥“嗯”了一声,站起来,走到另一边等着。

沈徽林将车停靠在路边,确认不会挡到后面的车辆。

项明峥看她小跑着穿过马路。

刚进市区,店铺很少。怕他等久,沈徽林抬头看了一会儿,去了离她最近的一家奶茶店。

沈徽林没有进店里,站在门口点单。店员说甜点还要等一会儿,沈徽林点了一杯奶茶。

等待时,她侧目看向了车子停靠的地方。项明峥身高腿长,靠着广告牌站着。

他微低着头,冷倦的神情和色彩鲜明的广告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沈徽林想起会议室视线相撞时他随意的笑,一个人笑得时候和沉静的时候,差别竟然这么大。

他安静等在那里,像是真的手机没电,需要寻求沈徽林的帮助。

可是沈徽林很难把那个高挺的身影和需要被帮助的弱者联系起来。

店员做好了饮品,沈徽林接过,打开了其中一杯喝。

想着等会儿还要骑车,她喝得很匆忙,液体沉甸甸落到胃里,眩晕感逐渐散了。

项明峥见沈徽林回来,直起身坐回了后座,手里却被沈徽林放了一杯热饮。

项明峥怔了一下,反应过来沈徽林是给他的。

她有种学生气很足的公平,自己有,所以也要给同伴带一份。说不定还是一模一样的。

他面无表情看着手里的饮品。

沈徽林要找张教授送还资料。

张教授很少待在本部校区,怕回学校也见不到人,沈徽林打电话给沈茂良,问了张教授的联系方式。

张教授说了家庭住址,让她送过去。

沈徽林挂了电话,后座的项明峥听完了她打电话的全程,还是没有下车离开的意思。

不清楚他要去哪里。

靠近了自己想见到的人,沈徽林不那么想很快分开。

项明峥没有离开的打算,沈徽林也没提,带着他一起去了张教授说的小区。

张教授正在楼下遛狗,接到沈徽林的电话,牵着狗在小区门口等。

隔着一段距离,沈徽林停了车,拿着资料一个人走过来。

张见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时,目光停了很久。

沈徽林走近了,说了李岩交代的事情。

张见义接过文件袋,声音是师长特有的温和,“辛苦你跑了这么多趟。”

看着笑容柔和的沈徽林,又问:“那人和你一起来的?”

沈徽林顺着张教授的视线,回头看到了项明峥,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。

面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,她不想说太多,点头说:“是的。”

张见义没再说什么,牵着狗进了小区。

走到了里面,又回头看了一眼,见沈徽林回到车边,和那个年轻男人说着什么。

项明峥?

张见义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,他两年前在一次招商酒会上见过那个年轻人一次。直系领导向他介绍,那是项明峥,阮华婷的小儿子。

阮华婷这个名字很少有人不知道,华耀是阮华婷和阮华恩姐弟二人共同经营的。在阮华恩成年进入公司之前,刚从大学毕业的阮华婷独当一面,她也常年居于世界富豪榜的前列。


“回来了,检查怎么样?”唐阿姨问。

沈徽林看着房间里的不速之客,拿着孕检单的手握紧了一些。

“挺好的。”她说,视线没从项明峥身上移开。

唐阿姨说:“项先生找你。”

沈徽林没应声。

在这一刻,她下意识就想转身出去。

项明峥收回视线的同时拿起了桌上的水杯,送到唇边喝了一口。

不用开口,阿姨就已经借口出去买菜。

公寓门关上,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
沈徽林还是没开口,视线像是落在项明峥的身上,又像是没有。

打量的目光里竟然带了几分防备和陌生。

项明峥察觉到了,起身走了过去。

在沈徽林面前站定,低眸看着她,“去做检查了?”

他从她手里拿东西。

检查单被她攥在手里,他没能拿出来。索性牵住了她的手,将人往沙发那边带。

手被握住时,沈徽林整个人都有些僵硬,想挣脱又忍住了。

她稳了稳呼吸,“项明峥。”

“原来会说话。”他带着她坐到了沙发里。

客厅里太安静了。

沈徽林把手抽了出来, 肌肤接触的温热感立即散去。

她眼底有情绪,又被细长的睫毛遮住。

沈徽林停顿几秒,“你母亲说,我们最好不要见面。”

在她开口的时候,项明峥一直看着她。听到这种话,项明峥目光冷淡又直接。

“还是这么听话。” 他说。

听话,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词。

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一只小鞋子。

唐姨说小孩儿的东西得提前准备,免得快要生产的时候忙乱。昨天买日用品的时候又买了几件衣服和鞋子,早上拿给沈徽林看,没立即收回去。

粉色的小鞋子很小,被修长的手拿着,还没有他的手指长。

沈徽林被这副画面刺到,立即移开了视线。

项明峥拿着鞋子随意看,随后又放在了一边,突然问:“我们的事情,你家里人知道吗?”

沈徽林愣了下,觉得他的问题很突兀, “不知道。”

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嘲讽。

可能这段感情真的见不得光,除了姜琦,谁也不知道她认认真真谈过一段恋爱。

项明峥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问无聊的问题,沈徽林问:“怎么了?”

项明峥抬眸看了她一眼,她的神色中有疑惑,想继续问的话又停住了。

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她变化很大,不怎么爱笑了,神情清清冷冷。

宽松裙装之下凸起的腹部会很扎眼。

他突然抬手,手指碰到了她的小腹。

肚子里的宝宝现在正处于好动期,平时只要一碰肚子,就会有胎动。

项明峥的手一触碰,掌心被轻轻踢了一下,意想不到的触感。

项明峥微怔。

沈徽林身体靠后就要移开,又被他压住了肩膀。

“还有几个月?”项明峥问完又兀自道:“两个月?”

沈徽林身体呈现往后躲的防备姿态,点头。

“生完打算怎么办?”他问。

沈徽林神情微变,几个月前刚知道这个意外时,项明峥始终保持着旁观的姿态,看她和他家人交涉协商。

他从始至终都没参与,也没当面问过她的意见。现在才来探讨她的未来,有些迟缓的可笑。

沈徽林说:“已经商量好的。”

当初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确定,她的孩子和项明峥没有任何关系。

项明峥也不是一个会喜欢小孩儿的人。

从他的神态就可以看出来,手里拿着婴儿的鞋子把玩,眼底却很淡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

就算喜欢小孩儿,他以后结婚,也不会缺孩子。

“我不会违反约定。”沈徽林说。

她再次表态似乎起了作用,项明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他安静了一会儿,“以后还会谈恋爱,交男朋友?”

沈徽林不解的看着他。

“不知道。”她说。

“要是再谈感情,就学聪明一点儿。”

沈徽林先是一愣,目光相撞,从他“善意”的提醒里听出了残忍。

沉默了一会儿,沈徽林情绪难以压制:“在你眼里,我的人生就恋爱这一件事吗?”

沈徽林看着项明峥,“你放心好了,你家人给得很多,我不会拉着你和我一起养孩子。”

将抱枕放了回去,他抬起头,眼眸黑沉沉的。

*

阿姨买菜回去,在楼下碰到了项明峥。

“项先生。”

项明峥站在水池边,拿了一支烟,“去收拾一下,下午搬去别的地方。”

阿姨面色闪过意外,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”

项明峥不欲多说,打火机“咔哒”响了一声,猩红色的火光明灭,映得容色格外倦漠。

“这段时间让她少出门。”

阿姨没有多问,只说:“好。”

这次搬家很突然,虽然那处住了近五个月的公寓算不上家。

新搬入的地方在曼哈顿的临区,布鲁克林。

唐阿姨将东西一些零碎的东西搬到屋内,沈徽林一直站在门口。

“······听说这里的房子很难买到。”阿姨开口,试图和一直沉默的沈徽林说说话。

孕妇本来就敏感,骤然变化的环境也会让她更加不适应。

沈徽林站在门边,看着隔壁红色外墙的建筑,平静的应了一句,“是吗。”

阿姨说:“我之前听我女儿说过,这里是犹太富人区,治安管理比较严。”

沈徽林说:“那挺好的。”

跟着阿姨一起进了房子,她说自己有点儿累了,想去休息一会儿。

“稍等一会儿,我先去整理一下卧室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阿姨忙说不用客气,照顾沈徽林本来就是她分内的事情,何况拿着双倍的工资。

两人一起进卧室,换了床品又开窗通风。

房子的地段很好,从卧室的窗户外种着几棵天堂树,长势高大,茂密的枝叶延伸到窗边。

在这里住了几天之后,沈徽林发现唐阿姨有了一些变化。

往常唐阿姨出门买东西会叫上她,两人经常一起逛街,晚饭后也提醒她适当运动散步。

自从搬来了这里,阿姨出门买东西都是一个人去。

沈徽林想要去附近的书展,阿姨听了她的安排,劝阻说书展人应该不少。沈徽林现在孕晚期,待在人多的地方不安全。

沈徽林察觉到阿姨一直在阻拦她出门。

除此之外,在公寓附近的公园散步时,沈徽林发现几个人一直跟着她。

吃饭的时候沈徽林随意提起了这件事,阿姨告诉她,都是项先生安排的人。

“他也是关心你。”

沈徽林拿着勺子,半晌才将粥送到嘴里。

住在曼哈顿时,安保只有一个,现在安保的数量是之前的好几倍。

沈徽林不知道沈茂良找人拍了她的照片,也不知道项明峥突然让她搬家的用意。

这天之后,沈徽林不怎么爱出门了,就算出门,也只在公寓楼下走走,不会出小区。

大多数时间她都待在房子里,江闵的项目做完了,一整天的时间都很闲。

每天午休的时间变得很长,吃完了午饭,沈徽林回到卧室,靠在床边看了几页胎教书。

困意袭来,沈徽林侧身躺下,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
这处住宅的环境比曼哈顿还要安静,就算开着窗,也听不到车鸣和说话声。

沈徽林睡得并不安稳,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,挣扎着却醒不过来。

她浑身发冷,下意识抱紧了双臂。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,还有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。

有人走到了床边,似乎看了好一会儿。随即她的肩膀感受到毯子的温热。

略带凉意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,很快又移开了。

身上的毯子锁住了温热,冷意褪去,沈徽林睡得更沉了一些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有细碎的风声,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。

沈徽林逐渐清醒,睡得有点儿久,天色已经暗淡下来。

眼睛适应了黑暗,沈徽林看到站在窗边的高挺身影。

屋内光线很暗,窗外有月光,项明峥站在那里,清寒的光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
察觉到床上的人醒了,他转身看过来。

沈徽林手撑着床,想要坐起来,双腿骤然传来酸疼。

月份越大,腿部痉挛变得频繁。剧烈的疼痛感让她脸色发白,俯身去按不能弯曲的腿部。

项明峥看着她的动作。

片刻走了过来,站在床边,掀开了她身上的毯子。

没等沈徽林开口说话,他俯身,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。

酸疼的小腿被他握在手里,血液似乎重新流动,随着酸疼散去,触感变得分外明晰。

“好点儿了吗?”

他无事发生的亲昵很不合时宜,显得他对她还有感情。

孕期情绪敏感,何况在异国待了几个月,第一次见到那么熟悉的人。

沈徽林闷闷点头。

项明峥没立即松开,手里揉动的动作没有停,只是逐渐慢下来。

他微低着头,眼眸垂落,看不到眼底的神情时,配合着动作,这个人透露出几分缱绻温柔。

另一只手抬起,手背碰到她微微扬起的侧脸,骨节分明的手背带了一些凉意。

他偶尔表现出的温和体贴极易让人产生错觉。

外面下雨了,半开的窗户被风猛烈吹开,“嘭”的一声巨响。

项明峥起身,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。

“我能问你一件事吗?”沈徽林说。

项明峥转身回来。

“为什么突然让我搬来这里?”她问。

既然决定不插手,现在又出现在她面前,让她搬家。

项明峥抬眸,清冷的眉眼露出来,打量着她,唇边带了一抹很淡的笑,“我以为你猜得到。”

“什么?”

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,将视线移到一边,随口道:“你父亲挺关心你,找人拍了不少你的照片。”

吊起的心重重落了回去,沈徽林神情一顿,腿部的温热触感似乎骤然失去了。

“什么意思?”

他转回视线,看向了她,“不是挺聪明,现在想不明白?”

项明峥松开了手,走到几步远的椅子里坐了下来。

“除了第一次见面,你能一次次在各种场合见到我,不都是你父亲的手笔?你不清楚?”

不是疑问,反而带了几分嘲弄。

沈徽林刚要开口,突然想到几个月前沈茂良的那通电话。

她失去了反应,脑海里全是过去的一幕幕。

身份相差悬殊,她却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碰到项明峥。

以前沈徽林觉得这是缘分,原来是刻意安排。

费尽心血想要托举子女往上爬的沈茂良做出这种事情,沈徽林后知后觉,并不意外,只是一时无言。

“你父亲似乎挺想告诉别人,他的女儿和我有点儿关系。”项明峥语调很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“不管他做了什么,你应该都能解决。”沈徽林有些麻木的平静。

项明峥身体微微前倾,闲适之中带了几分压迫感。

“我是能解决。仅凭几张照片又能掀起什么风浪。”

沈茂良老谋深算,想要曝光这段关系。

铤而走险,说不定能让沈徽林和项明峥结婚。

可沈茂良失算了,项家根本不在意孩子,项明峥也没有那么长情。

舆论威胁不到项家,项家却能控制舆论。

真相和算计都被点破,看着沈徽林的反应,项明峥开始相信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

不过这不重要,他也不是那么在意她曾经的靠近是否蓄意。

反倒是她曾经爱恋的每个眼神、初次接吻时小心的喘息、第一次在他床上颤抖的呼吸……更令人印象深刻。

“你父亲这么想要你和我在一起,”他停顿片刻,“你呢?”

抬眸视线相撞,沈徽林看着他浅淡的表情,试图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。

“几个月,就算散心也挺久了。”项明峥看着她说:“回不回申市?”

沈徽林张张唇,“回去?”

以什么身份回去?

沈徽林无法理解他真正的意思。

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,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。

项明峥拿过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,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按了挂断。

视线很快又落在沈徽林身上,等她的答案。

电话又开始震动。

沈徽林看到了来电显示,备注:丁瑶。

项明峥拿了手机走到窗边,也没避着她,开始接电话。


他没戴耳机,随手拿出手机点了接听。

电话对面是个男声,“几点到?”

项明峥看了一眼时间,“半个小时后。”

那人说:“这回可要好好谈。”

项明峥转了一下方向盘,从分叉路口上了高架桥之后车子提速,他声音带着几分慵懒,“你说让我好好谈,我就得好好谈?”

低冷的声音显出几分不屑。

对方笑了几声,巧妙圆滑的又说了许多,最后说:“······就当看我几分薄面。”

他们在说什么,沈徽林没听懂,项明峥无可无不可的挂了电话。

将手机放到一边,他看了一眼沈徽林,微微俯身,从身侧拿了一瓶水。

随手递过来,又移回视线,关注着前面的路况。

沈徽林接过他递过来的水。

指尖碰到了他的手,触感和视觉一样冰冷。

她拿着水,盯着瓶身看了一会儿,以为他需要自己帮忙。握住盖子拧开了,一手拿着瓶盖,一手将水递向项明峥。

项明峥垂眸看了一眼递过来的水瓶,视线上移,看向沈徽林的脸。

一双杏眼很漂亮,抿着唇不笑的时候更清冷。

明白她举动背后,项明峥没接。

车子下了高速,沿江边的长道行驶,项明峥说:“给你喝的。”

他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冷。

沈徽林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水,说:“谢谢。”

沈徽林自小不是一个外向大胆的人,小时候参加朗诵比赛都很怯场,很长一段时间见到家里来客人都习惯躲在房间,为此沈茂良用了很大的耐心纠正她。

沈茂良忧心忡忡看着她,说她这样怯懦胆小,长大以后可怎么办。

沈徽林小声告诉沈茂良,“······成为大人才不会怕。”

沈茂良说小时候也不能怕。遇到事情、见到人,不管自己怕不怕,都要装得不害怕。很多时候,装着装着就真的不怕了,所以哪怕再紧张,也要想办法不要表现出紧张,不要露怯。

随着年龄渐长,沈徽林性格外向了一些,也没有小时候那样怯懦。她听沈茂良的话,即使心里很紧张,也尽量表现得淡定从容。

但是掩饰得再好,或许也看自己面对的是谁。

面对项明峥,沈徽林总有些拘谨。

项明峥察觉到了,但是想到她能在刘骅那样的人那里全然抽身而退,他全当她“一人一策”的聪明展演。

她专注的视线和眼底笑意都不是某一个人的专属。

项明峥觉得挺好,不麻烦,也没负担。

明镜高台,俗世欢场,哪管清醒还是沉沦,到最后恪守的也就两条:不自讨没趣,不制造麻烦。

听到沈徽林的那句“谢谢”,项明峥没什么过多反应,说:“嘴唇刚才有点干。”

她刚喝过水,嘴巴残留着液体,唇红齿白。项明峥侧头看一眼,“现在好了。”

沈徽林有些疑惑低声一句“是吗”。

“TN”会所远离市区,在申市南郊的山上。

车子沿着山道行驶,周围车流少了很多,车窗半降,有轻柔的风。

路过一处安保亭,继续往前走了几百米,白墙红瓦的建筑显现。

四五处别墅沿着中心湖分布,从外面像是山清水秀的独居所,车子行驶到里面,才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。

车子停稳后,有工作人员上前打开了车门。

项明峥下车后站在台阶处。

等后下车的沈徽林走了过去,项明峥抬步上了台阶。

从最前面公寓的客厅穿过,又从后面的大门出去,是一处西式庭院,绿植分布规整,靠路边停着几辆车。


组会结束,沈徽林没有立即回复导购,想了一下,点进和项明峥的聊天页面。

那里面还是很空,没有任何聊天内容。

他个人信息披露的很少,头像空白、朋友圈空白,朋友圈背景放着一幅黑白油画,漆黑的天色、水体,雪山是唯一的亮色。

沈徽林编辑讯息:“衣服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呢?”

看了一遍没问题,点击发送。

从教学楼出来,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沈徽林点开。

聊天界面出现了第三条信息。

E:现在有时间吗?

现在?

沈徽林停顿了一下,回:有的。

过了一会儿,又一条消息。

E:学校东门,你现在可以出来。

下了台阶,沈徽林脚步停住。

她还没有拿回衣服,现在出去能给他什么?

输入好几次,沈徽林按掉手机,转了一个方向,去了学校东门。

东门离教学区有点儿距离,步行需要十分钟。

沈徽林思维很清晰,在想等会儿见到人之后,应该怎么告诉他,衣服还在店里。

她又有些混乱,为自己这样莽撞的前往。

从东门出去,正值下班高峰期,这个校区在市中心,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。

沈徽林看着密集的车流,站着等了一会儿,很容易认出了驶近的那辆黑色宾利。

车子在路边停下,她走了过去,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。

这次没有司机,项明峥自己开的车。简约的烟灰色衬衫,表情寡淡。

沈徽林说:“衣服……可能要过几天才会给你。”

听到这话,项明峥没什么多余的反应,“嗯。”

项明峥看了她一眼,又收回视线,看着车前方,“吃饭了吗?”

突然的问题让沈徽林懵了一瞬,“……还没。”

他问:“一起?”

他按了一下中控,有车门解锁时轻微的响动。

像是料定了沈徽林不会拒绝。

沈徽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柔的抓住。

回答没有那么迅速,过了三四秒,她说:“好。”

绕过车头,去往副驾驶的位置时,沈徽林看到了车前是有两个车牌,一个是正常的申市牌照,下面的牌照左右各有一个“粤和港”。

沈徽林以前见过这种车,那时候她问沈茂良,为什么车会有两个牌照。沈茂良告诉她,一类人是用来装。另一类人,非富即贵,身份不会普通。

在照片里都不愿意露脸的项明峥,显然不属于第一类。

这应该是项明峥的私车,坐进车里,属于他的气息无处不在。

挡风玻璃外是傍晚时分即将西沉的落日,项明峥起初没怎么说话,车子被堵住的时候,他侧头看了一眼沈徽林。

她侧脸安静柔和,淡妆,披着的头发柔顺的落在纤薄的肩膀,莫名显出几分好说话。

他带了几分散漫笑意,“你不问问,要去哪里?”

沈徽林抬头,看着项明峥,沿着他的话问:“去哪里呀?”

她的声音和外表很相似,温和轻缓。

项明峥一手握着方向盘,说了一个地点,申市深受名流青睐的顶级俱乐部“TN”。

沈徽林听到这个名字,拉着安全带的手停了一下。突然的邀约吃饭已经让人意外,要去的地方更在预料之外。

可是她并不想冷静分析他的行为,能和项明峥有更多接触,已经以极大的优势成为她最想做的事情。

沈徽林没有再问什么,过了一会儿说,吃完饭可以去取衣服。

项明峥回道:“可以。”

车开出去几分钟,项明峥接到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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