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,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,格外刺鼻。
顾南乔摘下沾满血污的乳胶手套,手术室的红灯在她身后熄灭成惨白。
她数着第七枚硬币坠落的声响,冰凉的铝罐贴上脸颊时,余光瞥见那个坐在等候区的男人——沈西洲。
沈西洲整个人陷在墨绿色塑料椅里,迷彩裤上沾着不知名的暗褐色污渍,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。
他抬头望过来的瞬间,顾南乔想起上周解剖室碎掉的标本瓶——那种无机质的冷光在玻璃裂痕间流淌的模样。
“医生,能借个火吗?”
他晃了晃夹在指间的香烟,作战靴碾过满地烟蒂。
顾南乔注意到他颈侧有道新鲜的擦伤,结痂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。
“这里是医院。”
她按下他欲点燃的打火机,金属外壳残留着硝烟味道,“伤口需要处理。”
男人低笑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:“你们急诊科都这么爱管闲事?”
“还是说...顾医生对我特别关心?”
他忽然倾身逼近,消毒灯将他眉骨的疤痕拉长成诡谲的弧度。
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凝滞的空气。
顾南乔后退半步撞上推床,沈西洲已转身走向安全通道。
她摸到白大褂口袋里多出的东西——半盒受潮的骆驼烟,锡纸内衬用血画了只歪扭的兔子。
梅雨季的潮气渗入骨髓时,顾南乔在住院部天台又见到那个身影。
沈西洲单腿悬空坐在护栏上,摄像机镜头对准楼下哭闹的医患家属。
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进领口,迷彩外套像面褪色的战旗在风里翻卷。
“第47次试图跳楼的患者家属,”他转动焦距时金属部件发出轻响,“比战区抱着地雷哭的小孩有意思多了。”
镜头突然转向她,“顾医生今天没带手术刀?”
顾南乔握紧伞柄,雨水在帆布鞋边缘晕开深色痕迹。
上周那个腹腔大出血的士兵,他举着摄像机跟进手术室,说要把主刀医生颤抖的指尖拍成现代艺术。
“滚出我的医院。”
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裂纹。
沈西洲晃了晃缠着新绷带的左手,纱布下隐约透出碘伏的褐黄:“你们院长同意我拍纪录片。”
他跳下护栏时带起一串水花,“毕竟...需要有人记录天使们怎么在人间腐烂。”
相机突然贴上她耳际,顾南乔在取景器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