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奇怪,方才明明还在这……”
泛着寒光的眼眸微微一动,扫向百里之外的血林峰。
他嗤了一声,话音冷淡:“傅洵之还是如此恶心,什么都要插一手……这次竟敢偷走我的大肥鹅……”
*
一脸呆滞的小禧宝,抬眸看着满脸通红的傅洵之,复又垂下眼眸,平视身旁翻着白眼的大白鹅。
一崽一鹅被少年抱在怀里,暖烘烘,烫滚滚。
“嘎?”
体温迅速上升的傅洵之,眉心紧蹙,斜睨了大白鹅一眼,伸手一扬,把沉重的呆傻鹅丢在地上。
“滚!”
话毕,他神色如常,抱着小禧宝,缓缓走向自己的小院。
“你,你饿了吗?”傅洵之主动开口示好。
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转悠,小禧宝观察着眼前的小院子,小手紧紧抓着傅洵之的衣襟,低声细语。
“这是,你的院子吗?”
“是……”
“你,你愿意跟小禧宝玩了?”小禧宝扭头看着傅洵之询问。
“嗯。”
好不容易停歇的血液,再次翻滚,傅洵之双耳通红。
小禧宝轻轻咬唇,奶里奶气道:“小哥哥,我那日不是故意的,小禧宝不来你院子也可以……”
“我,我不是一定要来,小禧宝只是想跟你玩,想知道你住在哪……小禧宝想跟小哥哥一起,待得久一点……”
傅洵之的心跳猛然加速,迅速推开门,把小禧宝放在椅子上,转身倒了一杯水,紧紧捏着茶杯。
“你,渴不渴?”
出口的瞬间,他后悔了。
他不应该这样逃避小幼崽的炙热情感……
可他没办法回应,他根本没体会过如此推心置腹的时刻,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温馨场景下,应该说些什么。
没人教过他。
他唯有笨拙的转移话题,甚至是忙碌着遮掩慌张。
“渴了,小禧宝要喝水。”小禧宝眉眼弯弯,一脸乖巧地看着傅洵之。
傅洵之抿了抿唇,手臂微颤,递给她一杯水。
“谢谢小哥哥。”
喝完水的小禧宝,晃荡着小腿,打量屋内。
干净整洁,一床一桌一椅。
空荡寂静,四面白墙,一扇门,无窗。
看着小幼崽在观察自己的屋子,傅洵之心中瞬间紧张起来。
那日跟小禧宝闹翻后,他一夜没睡,深怀愧疚,连夜收拾了屋子。
血淋淋的纱布,锋利的剪子,陈旧沾满血迹的桌椅,四散的黄色符箓,全部被他丢下山崖。
鬼画符的墙面,也被他清理干净。
终于让这一切看起来正常了,他也算是个正常人。
那双纯粹的眼眸每扫过一处,傅洵之的心便忍不住轻颤一下。
她是不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……
那些血迹到底擦拭干净了没有……
床底下的血符都清理了么……
傅洵之忍不住抓挠手臂。
要是小禧宝厌恶他…该怎么办……
他,真的不配。
“谢谢你,小禧宝很开心!”
小禧宝毫无察觉,笑眯眯道:“这是小禧宝第一次到朋友家玩,谢谢你,小哥哥。”
傅洵之愣了一下,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手。
“你,不嫌弃吗?”
他的院子,枯燥乏味。
跟他一样,贫瘠无趣。
处于被掠夺的囚牢多年,傅洵之自知,他早已不正常。
所以,他也喜欢掠夺,热爱掠夺自身。
只要身上的血液还在流淌,他便仿佛日日夜夜依旧深陷囚牢,从未走出过那座地牢。
身心得不到自由,四周空空如也。
他排斥一切,厌恶改变的一切。
他就算变成腐肉,烂在骨子里的卑劣,依旧连着筋。
“我不嫌弃。”
小禧宝眸色认真,凝视着面色苍白的傅洵之,缓缓张开双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