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挽风的手指彼一触上脸颊,顾望舒便似是被那灼热的温度给烫着了,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。
宋挽风瞳孔蓦地收缩,伸出的手滞留在空中,场面一度陷入了令人窒息般的尴尬之中。
顾望舒想说些什么,却又并未觉得自己有做错,便是轻咳几声,不自然地别过脸去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今日的久别重逢,宋挽风都和以往太不相同了,任是顾望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。
“……”宋挽风眼眸微暗,垂头苦笑,“没什么,只是……你在关心我,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。”
这话听起来实在莫名,顾望舒怪嗔道:“说得好像我关心你关心少了似的,明明以前……”说及此,两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对方,视线交汇的刹那,一帧帧一幕幕好似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。
“算了,”顾望舒挥挥手,“都过去了。”
真的都过去了吗?
宋挽风看着顾望舒略显不自在的侧颜。
那你说喜欢我,也是都过去了吗?
宋挽风的视线太过热烈,顾望舒硬着头皮站在门口,一想到黎彦卿还在里面昏迷,亦是如何都走不开。
“望舒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留下来吧。”
顾望舒朝宋挽风看去,轻轻皱了皱眉。
她没有回复,眼里都是奇异,似乎在惊讶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我的意思是说,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,独自待在榕城怕是还会被安乐帮的人盯上。”
“你回国后没有回江城,应也是喜欢在榕城生活。”
“待在宋门,我来保护你。”
“我的枪法你是知道的,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“留下来吧,好吗?”
他一句接着一句,完全不带任何停顿,似是生怕听到顾望舒有一丝拒绝的冲动,当场就会给他回绝掉。
宋挽风小心翼翼地看过来,明明是要为她做些什么,却像是在请求的那一个。
顾望舒只觉得今天的一切实在来得怪异,不仅是这突如其来的巷口黑枪,还是一味地想要靠近自己的宋挽风,都不像是在真实发生的一样。
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。
嘶,好疼。
原来不是在做梦。
顾望舒默不作声,宋挽风只当她是在思考,便没有打断,只静静地等着她的回复——他本以为他没有机会了。
可现在,她只身处在榕城。
他终于不是只活在她的庇护之下,他也可以保护她。
宋挽风的脑海里几乎已经开始在幻想他们再次和睦相处的场景,与小时的回忆杂糅在一起……“抱歉。”
轻轻柔的一道女声,将场景打破,美好的幻想如同镜面上破碎开裂的蛛网,四散蔓延至整面,分割成细小的块,破到粉碎后再片片掉落。
“我不会待在宋门的。”
顾望舒顿了顿,又道:“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。”
说罢,她想进去看看黎彦卿的情况。
“可是!”
宋挽风的声音微颤,“可是……你的安全……宋挽风,如果你想要兴龙会,你还是个男人,就该去找我爸,而不是处心积虑对我下手。”
顾望舒一字一句道。
“别让我看不起你。”
顷刻间,宋挽风瞳孔骤缩。
直至这一刻,直至五年后,他才知晓。
顾望舒是因何而离开。
……等到黎彦卿伤好,顾望舒仍是带着他离开了宋门。
眼下回到兴龙会更有保障。
然而就在回家的途中,他们再次遭受到了安乐帮的袭击。
宋挽风也因此替顾望舒挨了一枪。
将他送往医院前的最后一秒,他仍是满眼猩红,捂着流血的伤口,犹如执念般问道:“为什么……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爱你?”
因为没有必要了。
他们已经分道扬镳。
从医生那确认宋挽风无碍后,顾砚平的人也赶到了榕城。
他们都是兴龙会的能手,准备护送顾望舒和黎彦卿回江城。
这是他们在榕城待的最后一天,望着远处的火车,顾望舒忽地想到她曾和沈薇落水的那天。
她一直不知道那个最后将自己救起来的人是谁。
顾望舒提出了心中疑惑,不曾想黎彦卿反问道:“你希望是谁?”
“什么意思?”
顾望舒微怔。
黎彦卿抚了抚她的脸,眼底隐隐带着希冀:“救你的人是我和他当中的一个,你希望是谁?”
“全凭我想?”
“全凭你想。”
蒸汽鸣声临近耳旁,顾望舒的眼前一一闪过那些过往。
最后,她轻笑道:“彦卿,我希望是你。”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