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边际的夜的,她无法想象。他没有松开她的手,紧握的手掌间渗出了一层冷汗,将她的温度隔绝在外。他的身体在逐渐加深的夜里愈发颤抖。她把手抽了出来,轻声道:
“失礼了。”
她脱下外衣和鞋,掀开被子躺了进去,把他拉进自己怀里,被子将两人严丝密缝地包裹。似是感受到她的热度,他与她更加贴近,头埋在她的颈间,颤抖的身子稍稍镇定下来。她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,最后搭在他的肩上,无声地拥着他,直到他后半夜完全睡去。
他睡了整整三日。
醒来的时候暮雪就在旁边,她端了水过来给他洗漱,又去外边煎药了。她不敢乱拿药,只叫大夫开了些暖身的方子,煮好后把药端了进来。她以为他还会多躺一会儿,他已经打理好衣着坐在桌边。
“今年是第二年了。”
他兀自说着,是平缓的语气。她端碗的手抖了一下,几滴褐色的药渍落在裙上,她垂眼掩饰了那一瞬间的慌乱,用指尖将洒在碗边的药擦拭干净,把药递到他的跟前,“时间不是还很长么,咱们可以去看镇上的灯会,相思桥每晚的夜景都很美,又或者其他地方,郊外的寻烟湖你去过了吗,到落日时沙鸥翔集……”
他就那样看着她。她忽然感觉所有的话都囫囵到了喉咙里,压得她有些发慌。他接过她手里的药,一勺勺地喝完,看着窗外的景色,说道:“等一下你陪我去后山林吧。”
山林浸染着晨间的水汽。他熟悉地翻找着林里的小路,有些地方本是丛生的杂草,却被长期的行走开垦出了路。走了有一段时间,一片空旷的土地豁然于层层叠林中显现,他停了下来,问她:“你看到了吗?”
她张了张嘴,不知该如何回答,她只看到黄褐色的泥土,因为没有水的润泽,地已经有点干裂。
“我种了夷仓花,种了一年,什么都没有。”他单膝跪地,翻出泥土掩盖下的种子,“那时我在北漠的战场,身边所有人都倒在血泊里,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,恍惚间看见它开在泥里,只有